顾楠柏

ENOUGH.

【太宰治乙女】纸玫瑰(01)

黑色宰,ooc预警。

是一个满是黑泥极度扭曲的故事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后续……









  那天,横滨下了场大雨。

  急雨过后的世界是铅灰色的,天空被疯狂地涂鸦着,无形而又沉重地压在人的肩上。暴雨冲刷过裸露的每一寸土地,将野花杂草和泥浆沙砾搅缠堆积在一起被捂死。无数黑的死和白的骨借机险恶地从深处探出头,叫嚣着将罪恶刻进这片土地的骨髓。空气中弥散着腐尸和泥土交织的腥臭,街边的断壁残垣还残存着暴力的痕迹。

  太宰治行走在贫民窟的土地上,每一脚都留下一个鞋印,再抬脚时鞋底还沾着尚且湿润的泥泞、早已枯死的草根和半死不活的爬虫,形成一条脆弱的生态链。那双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皮鞋早已不成样子,但鞋的主人并未在意。

  “也不在这里吗……”

  确定不会在这里有所收获后,太宰治立刻失去了对这块区域的兴趣,转身便打算离去。突然间身子一僵,刚抬起的脚在空中悬了片刻才放下,人却在这一次呼吸的间隙中放松了下来。

  有人捏住了他的衣角,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。

  太宰治略微一偏头,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藏身在废墟交叠产生的阴影里,自己的衣角就被攥在她手心里。他的视线游离了一圈,目光扫过女孩身上那条不合身的白色连衣裙,干枯过腰的黑色长发,和仿佛扎根在泥浆中的双腿。她没有穿鞋,飞溅的泥水从脚踝一路往上最终栖息在小腿上,显得她的肤色更加苍白,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停止呼吸,跌落在满是污垢的大地最终长眠于此。

  但她却是干净的,干净到不像还是活在这世间的人。太宰治想,他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对这个女孩的存在视若无物了。他所搜寻的不是废墟中的孤魂野鬼,不是尚未开始凝聚恶念的地缚灵,他找的是一个从组织逃出去的活着的麻烦。

  想到这里他一扯衣角,却没能挣脱那条干瘦的胳膊。此刻他才略带些惊讶地将视线回移到那只攥着他衣角的手,再往上则是因为用力而发白的骨节。这只新生的地缚灵有着出乎他意料的执念。

  “请……请您发发慈悲,买下我的一个晚上吧。”

  小小的地缚灵从阴影里钻了出来,声音不大却很清晰,一字一字地砸在太宰治的耳膜上。她低着头,用凌乱的刘海挡住自己的表情,不住地用脚尖摩挲着粗砾的地面:“……我很便宜的。”

  也正是这句话让太宰治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。

  于是他半俯下身捏住女孩的下巴,将她的刘海拨到一边以便看清她的脸。出乎意料的是个还没长开的美人胚子,只是年纪太小又营养不良,最多只能说一句清秀,也算不上对他胃口。但那双眼睛很漂亮,介乎灰蓝和浅灰之间,就像现在天空的颜色。那对眸子中氤氲着朦胧的水汽,残喘着微弱的光。太宰治知道那光代表着什么,尽管他从未对这种他不曾拥有的东西抱有希冀。那是生命的光辉,那点不及萤火的闪耀总算让她有了点活着的实感。

  这光让他感到不快,于是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。他听见女孩吃痛的吸气声,也听见自己开口问了价格。也许什么都不为,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罢了。

  “……150日元,先生。”女孩本想牵起嘴角扯出一个笑,但最终没能笑出来。她顺着太宰治手上的力度乖巧地仰起脸,却没有把目光聚焦在他脸上的任何一个地方,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那道打量货物的目光。

  150日元,那实在是一个过分便宜的价格,最多只能买下一支玫瑰花。太宰治看着面前这个瑟缩着的雏妓,自然而然地就在她身上看到了玫瑰的影子,苍白色的,只堪堪结了个花骨朵,在暴风雨的洗礼下早已不成样子。他的思维又蔓延到更远的地方,他在别的地方也看过雏妓,少数女孩打扮鲜丽,自矜于姿色,试图同成年的同行一较高下;多数都像面前这个孩子一样脆弱又娇小,纤细又敏感。但她不一样,太宰治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,她的眼中藏着倔强,她有着那些同行没有的傲骨。最重要的是,她拉住的人是自己,这就足够了。

  这·个·女·孩·会·是·我·的·东·西。

  太宰治用指尖夹住了一张白纸,蹲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,用再温柔不过的语气悄声安抚着她,仿佛之前那个将她视作商品的人不是他。手上动作不停,拉过她的手将一朵纸玫瑰放在了她的手心。然后他慢慢地、慢慢地笑了。

  “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。”

  “……乖孩子。”

  他看到她恍惚了片刻后红了耳垂,手里捧着苍白的纸玫瑰无措的神色让他满意。他知道自己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做,她这辈子也忘不了他。

  但·是·这·还·不·够。

  装腔作势地将还带着他体温的黑色风衣披在女孩肩上,太宰治毫不眷恋地转身离去。走出一段距离之后,他回头,看见那个女孩整个人笼罩着阴郁的黑,一直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。

  这样看起来,简直就像是被自己弄脏了一样。

  太宰治这样想着,突然间心情大好。

  

  很多年以后,当年的那个女孩在被无数个险恶的梦魇反复折磨的间隙中,还是会想起这一幕,当初那个那个温柔待她的“恩客”,和那一朵已经泛黄发旧的纸玫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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